文學世界共和國La République mondiale des Lettres

莊士弘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英文所博士生


法語:Pascale Casanova, La République mondiale des Lettres (Paris : Points, 2008 [1999])

中譯:巴斯卡·卡薩諾瓦,《文學世界共和國》,羅國祥,陳新麗,趙妮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

英譯:Pascale Casanova, The World Republic of Letters, Translated by M. B. DeBevoise(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4).


作者介紹

  此書的作者是卡薩諾娃(Pascale Casanova),出生於1959年。目前是法國巴黎藝術和語言研究中心研究員(CRAL, Centre de recherche sur les arts et le langage)。師承皮耶‧布赫迪厄(Pierre Bourdieu)。1997年取得法國巴黎高等社會科學院博士,其博論《世界的文學空間:國族結構與跨國流通》(L’espace littéraire mondial. Structures nationales et circulationtransnationale)亦獲得法國博士論文的最高榮譽優異獎 (Très honorable à l’unanimité avec félicitations du jury)。曾經於2011-2014年間是美國杜克大學的訪問教授。她的研究著眼於文學中的國際性/國間性(l’internationalité)1、國際文學場域的構成,以及研究在世界文學文本空間中的鬥爭。主要的著作為:《貝克特:文學革命的解剖析》(Beckett l’abstracteur. Anatomie d’une révolution littéraire, 1997)、《文學世界共和國》(La République mondiale des Lettres, 1999)、《憤怒卡夫卡》(Kafka en colère, 2011)、《世界語言》(La Langue mondiale, 2015)。2 


本書介紹

  本文所要介紹卡薩諾娃的《文學世界共和國》,在許多研究「世界文學」(world literature) 該範疇的出版物中,幾乎是一定會被提及的。同時,這本著作也被譯成至少七種語言,3由此可見這本書不但是「世界文學」該範疇研究的翹楚,更是研究文學的重要讀物之一。作者認為整個世界文學是一個不平等的結構。巴黎則是作者心目中世界文學的「中心」。由於巴黎無論在藝術、文學、金融、出版等領域上,皆有著悠久卓越的歷史,吸引來自「邊緣」(periphery)的作家及藝術家,如喬依斯、卡夫卡、貝克持、易卜生等文人。同時,「邊緣」作家也吸取此「中心」的文藝創新或革新的想法,進而改變、轉化、鬆動自身所處的文學,甚至打開其國族文學的疆界。同樣地,而這些來自「邊緣」的作家也會改變原本「中心」的組成成份。如此一來,國族文學的疆界並非一成不變的,而是永遠會有來自文學世界中心的新思想被帶進來,使得國族文學,不再是傳統以政治疆界來定義的文學,而是蘊涵著具有國際間(inter-national, 不同國家)的文學思維。


文學場域(le champ littéraire)。

        卡薩諾娃在本書中,挪用布赫迪厄「文學場域」的概念。原本在《藝術的法則:文學場域的生成與結構》(Les Règles de l’art : genèse et structure du champ littéraire)4,布赫迪厄認為「作為對於一切形式唯經濟論的真正挑戰,文學(等等)領域是在一個漫長而緩慢的自主化過程裡才逐漸形成的,並表現成一個顛倒的經濟世界:進入其中的眾人所在乎的就是不在乎[. . .]」(布赫迪厄2016 : 337)。換言之,在此文學場域中,由於文學自有的自主性,於是文學擁有其獨立自主的文學場域。在此場域中,是任何國家或政治力無法侵犯或統禦的。卡薩諾娃說:「最古老的文學領域也是最獨立的,也就是說,完全地致力於真正的文學並以文學本身為目的」 (2015 : 95 ; 2004 : 85-86)。值得強調的是,由於世界文學的自主性,當我們在評判作品時,更能跳脫國族及國家政治的力量。更有甚者,它儼然是種「定言令式」(l’impératif catégorique),要每個地方的作家能團結一塊,以對抗文學上的國族主義,及對抗其政治力的介入(2015 : 96 ; 2004: 86)5。

同時她也倡導一種所謂的「世界文學空間」(l’espace littéraire mondial)。她寫道:「這個空間不是一種抽象的和理論的結構,而是既具體但又不可見的世界:這是一些文學上的廣闊領地,是一些能生成所謂文學之物的世界。」 (2015 : 25-26 ; 2004: 3-4)。在她的論述中,文學空間有著自主性,雖然它看不到也摸不著,但它是實實在在具體在那裡的:它由一個個的文字所堆砌而成的文本。如同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的中篇小說<地毯上的圖案>所揭示的,每個文本就猶如每張地毯一樣,各自組成自己的空間,但是當我們用不同的角度或視野觀之,便永遠有著不同的生命,或是仍未被發掘的面向;同時,它猶如是個單子,是一部獨特而不可化約的作品世界。這小說的重點有二:其一,每部作品總會有某物被發掘,亦是文學批評的合法任務;其二,在文學裡總會有一些未盡之言,有待人們去描述 (2015 : 23-24 ; 2004 : 1-2)

        卡薩諾娃挪用拉爾波(Valery Larbaud)6的「文人共和國」(la République des Lettres)的說法,認為全世界的文人是為「不可見的社會成員」,同時也是「文人共和國」的「立法者」:「這裡存在一個向大家都開放的貴族社會,這個會的成員從來没有像現在這麼眾多;這是一個隐形的、分散的、没有外在記號的貴族社會,没有官方的承諾、没有學歷、没有文學詔書,然而其成員卻比任何其他人都優秀;没有世俗權力,然而卻擁有一種巨大的權力,以至於它往往引導著這個世界並支配其未來」(轉引自2015 : 18 ; 2004 : 21)。其所勾勒出來的,宛如一個文人諸眾的場域:官方的政治力在這裡是失效的,並且,這些文人諸眾在文學場域上卻是比官方的文人更為優越的。再者,他接著說,這個人人社會成員「儘管國籍不同,但卻是整體的、不可分的;對它而言,文學、繪畫及音樂的美,是在精神整體中和歐氏幾何學一樣真實的東西。文人社會是整體不可分的(une et indivisible)因為在每個國家裡,它既是民族的又是跨民族的。說它是民族,是因為它體現了使民族得以聚合和形成文化;說它是跨民族的,是因為它只能在其他民族的精英之中才能找到它的同類、它的水平、它的身份[. . .]」(轉引自2015 : 18 ; 2004 : 22)。像拉爾波通曉多國語言,並且也是世界主義者,也是在各種不同語言間的譯者,這些文人諸眾置身於國家統禦權力之外,他們的文學品味是跨國家,也是跨語言的,所以他們終究能跳脫出既有的國族文學的藩籬,是非民族與全球的文學合法的裁判者。卡薩諾娃認為,由於文人共和國擁有巨大的權力,他們可以建構世界文學大廈,並且能決定哪些作品是經典,進而確定現在和未來文學的界限和標準。


翻譯作為世界文人共合國的思想交流

  哥德作為世界文學的先驅者,其中,他提出一個「民族間思想貿易」(commerce of ideas among peoples),認為思想的交換如世界貿易一樣,交換彼此間的想法,以豐富人類思想及世界文學的多樣性。7由於各個民族或國家的語言不同,翻譯者對於世界文學的重要性自然功不可没。哥德視譯者是文人世界主要的推動者,因為譯者不但是語言間的中間人,更是文學價值的締造者(2015 : 9; 2004 : 14)。
        再者,卡薩諾娃挪用瑞士法語區重要作家及詩人拉繆(Charles Ferdinand Ramuz, 1878-1947)8的說法「世界匯兌和交換銀行」(la banque universelle des changes et des échanges)來說明譯者乃促進世界文人圈思想的改變與交換者(2015 : 112; 2004 : 100)。譯者能促成文學空間的聚合,並且將文學中心的文藝革命思想傳播到全世界,裨益世界的文人有著創新的思維。


格林威治子午線(Le méridien de Greenwich)

  在文藝時間軸上,卡薩諾娃提出了一種叫「格林威治子午線」:「文學空間還會構建一個點,根據這個點,我們可以確定所有其他的點[. . .]可以量出所有屬於文學空間的成員離中心有多遠」(2015 : 98; 2004 : 88)。根據她的說法,在時間軸上,是坐落於巴黎的現代性(modernité)上,它就是「現在」(présent)。她佐以雨果、斯泰因(Gertrude Stein)及杜貝萊(Joachim du Bellay)的說法來說明她的論點。如,雨果說:「巴黎一直在二十世紀所在的那個地方」。同時,卡薩諾娃也在其註腳中將班雅明拉進此一討論之中:「這明顯就是瓦爾特·班雅明在其著作《巴黎,十九世紀的文學之都》藝術的題目中進行的時間空間化本身」(2015 : 99; 2004 : 88)。而斯泰因則說:「二十世紀初,必須要尋找一種全新的方向,很顯然,我們需要法國[. . .]就是巴黎過去一直是開創時尚的地方」。從杜貝萊的《保衛與發揚法蘭西語言》9得到啟發,卡薩諾娃認為「文學格林即文學時間的創造者,就是那些持有文學首都封號的地區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那些文學首都中的首都」(2015 : 99-100; 2004 : 88-90)。湯姆森(Mads Rosendahl Thomsen)認為這是一個聰明的譬喻,如此,所有世界的文學時鐘便可以同時化,並且在同一個標準,儘管在不同的時區。10


從國族主義(nationalism)到國際主義

  語言與文學總是相互影響,相輔相乘,會形成民族國家,以及新語言寫成的文學。這在文藝復興時的歐洲,更是顯著。如上述所提及在文藝復興的七星社詩人,杜貝萊,他便苦心造詣地將當時被視為是粗鄙的民間語言,法語,淬鍊成一首首動人心弦的典雅情詩,有別於當時獨尊拉丁文的法國。法語頓時從粗俗語言被拉到文人雅士所用的語言,便會由此展開一系列從昔日拉丁語的牢籠之中解放,自己不斷地與拉丁語之間產生了區分(différenciation)。由此,因為了有區分,遂兩者彼此之中,便會逐漸產生差異。或許,我們可以這麼說,法國文學的形成仍植基於它與拉丁文之間的「不斷的對抗(rivalités)和鬥爭(luttes)來強調他們之間區別的過程[. . .]」(2015 : 35; 2004 : 35)。故此,語言儼然是標誌著新的政治空間與正在形成中的文學空間之間重要的角色。例如,杜貝萊使用的語言,法語,從傳統語言拉丁語所劃開的,標誌著新的文學空間,同時,此舉亦然是政治的,標誌著脫離由拉丁語所掌控的政治空間。

        再者,民族文學不是由民族本來就會自然而然地形成的;反之,它是國與其他國,或民族與其他民族之間所相互競逐而形成的特色。恰如作者準確說的:文學因此不是某個民族身份的流溢(émanation);文學往往是在全球文學間的對抗(常常被否認)中逐步建立起來的(2015 : 36; 2004 : 36)。 

所以,當我們在理解國家文學時,我們或許應該拋棄以國家作為一個實體的概念去思索,畢竟,没有一個國家文學是自我真空般地,如卡薩諾娃與布赫迪厄所帶給我們的啟發:國家文學的形成是在某個力量關係之中的相互競逐、競爭與抗爭鬥著(des luttes et des rapports de force)(Casanova 2008 : 156)。我們或許可以問:在什麼樣的力量(歷史的、經濟的、地緣政治的等)使它得以湧現,並且形成今日這樣具有這些特質的文學。所以,在卡薩諾娃思索國家文學時,它不是一個名詞或定義,反之,是個具有力量張力的文學,是個以動詞的形式來表現的文學。在台灣文學的脈絡中,她使用的語言可謂是作為克里奧化的(creolized)漢語。在此文學場域中,儼然有以下幾個文學力量的競逐:台語文學、客家文學、中國文學、日本文學、美國文學、法國文學、德國文學等。如此的競逐,雖然也有權力上的不平等,有著中心、有著邊緣,但都在台灣這塊土地上眾聲喧嘩,爭取讀者或研究人員的目光。


挑戰

所謂「人紅是非多」這句話,放在卡薩諾娃這本書受到的挑戰或批評,或許是成立的。作為亞洲讀者,個人覺得作者在文本的選擇上,若以世界文學的區域性來看,她的選擇的文本顯然没丹穆若什(David Damrosch)在《什麼是世界文學?》11中所書寫的來的多樣。

在《什麼是世界文學?》中,大衛。丹穆若什有意地揶揄卡薩諾娃這本書不應該取名為《文學世界共和國》,而僅能稱的上是《巴黎文學共和國》(La République parisienne des lettres),由於這本書儼然是世界文學在法語脈絡下的操作。12

在《辯論中的世界文學》13,作者普朗德加斯特(Christopher Prendergast)比卡薩諾娃所提出的「首都」概念多加了「大都會」(metropolitan)一個概念。他認為巴黎是法國政治上的首都,但他同時也是文學市場裡其中的「大都會」。如此方能與政治意義上的「首都」與世界文學市場的中心來脫勾。

在<場域理論何以促成世界文學空間的知識>14布榭蒂(Anna Boschetti)認為布赫迪厄《藝術的法則》對於經典的文學作品似乎似為理所當然,而忽略了經典作品的形成仍有市場的影響力存在著。所以卡薩諾娃的《文學世界共和國》也無法避免地陷入此理論的缺憾之中。同樣地,卡薩諾娃著重討論公認的文學(legitimate literature),而對於市場機制或其他在文學史中的因素卻著墨不深。而所謂的純文學不儘然都是本來就是放諸四海皆準的,亦不是與商業活動及消費相互分開的。

在《英國文學的構成》15中,作者高登納(Michael Gardiner)認為其「文學格林威治子午線」座落於巴黎,而非倫敦,是非常錯誤的。他認為應是在的1790-1810年代(「七年戰爭」到「不列顛治世」)之間的英國盛世。

總括而言,作者所選擇的作家大都是歐洲的,甚至是在法國較有名的東歐作家,而若被批評是歐洲中心,或許在所難免。但身為介紹這本書的筆者,個人仍覺得此書是非常值得文學研究者,甚至台灣文學研究者來閱讀的。16此書演繹了法式思想(如布赫迪厄、布勞岱爾、德勒茲等思想家)與文學作品的瑰麗與卓越結合,同時也激盪出新的文學研究觀點,甚至比丹穆若什那歷史學式的考究還來得光彩奪目。

附錄

本書主要的章節目錄

第一部世界文學

第一章一部世界文學史的原則

第二章文學的產生

第三章世界文學空間

第四章普世性的建構

第五章從文學國際主義到商業全球化

第二部文學反叛與革命

第一章少數民族文學

第二章被同化者

第三章反叛者

第四章 「被翻譯者」的悲劇

第五章愛爾蘭範例

第六章革命者


1 參考Fabula出版社對本書的作者介紹。http://www.fabula.org/actualites/p-casanova-la-republique-mondiale-des-lettres_29688.php

2 卡薩諾娃的CV:http://lodel.ehess.fr/cse/docannexe.php?id=1441

3 參考維基百科對PascaleCasanova介紹< https://fr.wikipedia.org/wiki/Pascale_Casanova >. Traductions publiées en Corée : Traduction partielle, p. 119-227, dans World Fiction, n°101, Séoul, 2001. Espagne : Anagrama Editorial, Barcelone, septembre 2001. Brésil : Editora Estação Liberdade, Saõ Paulo, mars 2002. Japon : Éditions Fujiwara, Tokyo, décembre 2002. Égypte : Éditions du Conseil Supérieur de la Culture, Le Caire, novembre 2003. États-Unis et Grande-Bretagne :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5. Roumanie : Éditions Univers, Bucarest, 2007.

4 皮耶.布赫迪厄,《藝術的法則:文學場域的生成與結構》,石武耕、李沅洳、陳羚芝譯(台北:典藏藝術家庭,2016).

5 筆者必須報怨一下,英譯本在此處片段與法文有些許的差異,中譯本反倒較貼近原文法文。

6 拉爾波(Valery Larbaud, 1881- 1957)是一位懂英語、德語、義大利語與西班牙語的法國小說家與評論家。他認識也翻譯巴特勒(Samuel Butler)的作品;1919年他認識了喬伊斯,同時也在1924-1929年間,擔任起主要校對《尤利西斯》法譯工作的翻譯家,那是第一部法譯版的譯本。在他死後十年,後來為了記念他,於是創立了「瓦勒里—拉爾波文學獎」(Prix Valery-Larbaud),以獎勵那些拉爾波可能會喜歡的,或是該作家的精神、感覺或思想與他相同的作家。

7 見Fritz Strich, Goethe and World Literature, trans. C. A. M. Sym (Westport, Connecticut: Praeger, 1971), 31.

8 拉繆(Charles Ferdinand Ramuz, 1878-1947)出生也卒於於瑞士的洛桑。1902年赴巴黎索邦大學求學,但後來放棄學業而專心寫作。直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而回到家鄉洛桑。在巴黎,他在羅(Édouard Rod)的沙龍中結識了許多作家,如紀德(André Gide)、塔羅兄弟(Jean et Jérôme Tharaud)。死後,後人為追念他而成立「拉繆大獎」(Grand prix C.F. Ramuz),而他的肖像也被印在瑞士法朗二佰塊的紙鈔上。

9 杜貝萊(Joachim du Bellay),法國詩人。自從認識了龍沙(Pierre de Ronsard),便創立了七星詩社(La Pléiade)。他們戮力於將法語從當時典範的拉丁語中解放出來。其《保衛與發揚法蘭西語言》(La Défense et illustration de la langue française)成為七星詩社的宣言,同時也是法國文學史上第一部具有重要文學批評價值的文藝著作。文中,他寫道要讓原本「野蠻」與「粗俗」的法語變成優雅與高尚。同時他也疾呼七星詩社的成員必須豐富法語,使得法語成為某種參考與教學的語言。關於杜貝萊這篇文章,作者在本書見有更詳細的論述,請參見:Casanova 2015: 50-59; 2004: 48-55。

10 Mads Rosendahl Thomsen, Mapping World Literature: International Canonization and Transnational. Literatures (London: Continuum, 2008), 17.

11 David Damrosch, What Is World Literature?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3)
大衛。丹穆若什,《什麼是世界文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

12 David Damrosch, What Is World Literature?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3), 27.

13 Christopher Prendergast, Debating World Literature, ed. Christopher Prendergast (New York: Verso, 2004), 20-21

14 Anna Boschetti, “How Field Theory Can Contribute to Knowledge of World Literary Space,” Paragraph 35.1 (2012): 10-29.

15 Michael Gardiner, The Constitution of English Literature: The State, the Nation and the Canon (London: Bloomsbury, 2013), 12-16.16 尤其是<少數民族文學>pp.203-236; <小民族國際>pp.286-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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